作者/于聚義
記得二十多年前,我應藍田朋友的邀請,游覽輞川溶洞時,路過唐代大詩人王維隱居的地方,我一句“能去看看嗎?”朋友礙于情面,只好陪我前往。站在低矮的半石半土的房子前,眼前被雜草叢生和屋頂破舊不堪的殘瓦所震撼,自言自語道“年久失修,無人問津呀!”
斑駁的木門被人工打造的長方鎖緊扣,我們無法入內,只能站在屋前,面對林木掩藏的古屋放飛神思……
今天(4月27日)上午,我駕車,載著妻沿藍葛公路去拜謁紅二十五軍紀念館時,被路邊醒目的“大唐王維苑”所吸引,思襯著改革開放了,王維故居也開發了?見箭樓上的“休閑、娛樂、聚會……”這已然標明,不容懷疑。
輞川河上的鋼架水泥橋,河岸邊的箭樓大門半開著,我將車停在門外,步入大門。
說真的,思盼尋訪王維故居的念頭一直未泯,路上還給妻嘮叨不斷呢!這次原本去葛牌鎮,但路過輞川王維故居何不了卻瞻仰一下大詩人王維故居的心中塊壘呢!
輞川,是秦嶺北麓一條綿延在藍田縣城東南10多公里的川道。川水在山間分為幾條小河,再匯合流入灞河,從高處俯視,川流蜿蜒漣漪如“輞”樣(古時車輪外緣和輻條相連的圓框)因此叫“輞川”。“輞川煙雨”,曾是關中八景之一。沒想到啊,印象中美麗的輞川離我的預想差遠了。山還是那些山,卻沒有想象中的高大。河還是那條河,水量卻小了很多,因為采沙,有些河段,坑洼不平,深潭淺灘處處可見。因前段連綿陰雨,現在河水還有點渾濁。
穿過鋼架石拱橋,向河對岸依山而建的一排磚瓦結構的二層灰樓走去,周圍雜草瘋長,有的高過人頭,儼然早已荒棄。正納悶時,一位壯漢大吼一聲:“誰讓你們進來的?趕快出去!”我不解地問道:“這是王維隱居的地方,咋不讓人參觀?”那人不但沒有禮貌,而且蠻橫無理地說:“岀去,出去!”夫人還想與之理論,那人氣勢洶洶朝我們走來,嘴里充滿了污言穢語。我看這山野鄉民蠻不講道理,只好勸夫人休矣。
剛剛還充滿趣意,卻被這素質低下的家伙攪和了,讓人掃興,只好憤憤地離開了。
車行不遠,路邊一個依崖而建,正門上方“輞川山居”的眉匾映入眼簾,剎那間,車已駛過大門,我又倒車停下觀察,門口沒有停車的地方,只好惴惴不安地駛進大門,試探地問了一位正在打掃衛生的婦女,她指著右后邊的停車場,“有停車場!”
停好車,夫人信馬由韁去巡視這個民宿院子,我則與一位男工聊了起來,才知這院子開始是藍田縣里一位投資者將移交的軍營改建的,現在被西安一位老板租賃下來做民宿。談到營收,男工悄聲告訴我,人家不是為了營利,而是為了朋友們有個聚會的地方。
這時,夫人走過來問道:“喝壺茶要多錢?”兩位清潔工均搖搖頭,“不知道價錢。”這時,一位年輕人走過來回答道::“68元一壺。”我又問男工:“王維故居這么近,這老扳怎么不開發?”他告訴我,王維故居投資者虧大了,村民三天兩頭要這要那,老板弄得跑路了,再加上景區內有軍事設施,加上地處秦嶺保護區內,更不能大張旗鼓開發。雖然己經費棄了,仍然要嚴格限制人們進入,就連村民,每家只有一個進門證,因為里邊有老百姓的土地要拾掇。
聽了這些個原因,一下子沖淡了剛剛遭遇的不快。
想尋訪王維的輞川故事,也只能在唐詩中尋覓了,看來也只好做這樣美好的猜想聊以自慰了。
人們美好的傳說“輞川別業”是王維曾經的故居,當年王維在此修建自己的居所,利用自然山勢、天然起伏的河流水景,自己動手搭建的園、亭、橋,讓自家的別墅充滿了大自然的詩情畫意。一千多年來,輞川和王維成為了一個統一體,提到輞川必定想到王維的輞川別業。而以前的“輞川二十景”早已不再,只留下王維栽植的銀杏樹和傳說中的釣魚臺了。
王維故居很早就凋零,曾有人在故居上建了鹿苑寺,后來在上世紀破四舊時被推倒了,三線大建設時又在寺址上建了軍工廠。
要尋找詩人描寫的田園牧歌式生活,在輞川恐怕再難找到了。這里的村民,早先受軍工單位職工消費拉動,屬于藍田最早商業化的群體。后來,又隨著白皮松產業的興旺,很多農家從事白皮松種植和銷售,積蓄了不少資本,紛紛在藍田縣城、西安市區購置房產,留守的也多是老弱病殘者。曾經開墾的山坡地早已退耕還林了,草菇、黃花、核桃、板栗屬于山珍土產和林果副業。隨著現代生態旅游業的興起,政府為了復興輞川旅游業,也曾圍繞詩人王維大做文章,無奈受狹窄的地域限制和秦嶺生態保護的需要,效果并不太明顯。輞川大山中這若隱若現的亭臺樓閣何時能以文史館的形式再現其光彩呀?
王維像古代大多數詩人一樣,清高又不滿清貧,一生在入世與出世中猶豫徘徊。相比窮困潦倒的杜甫來說,王維有別業,甚是闊綽。杜甫在藍田曾留下許些名詩,如《九日藍田崔氏莊》中曰:“老去悲秋強自寬,興來今日盡君歡。羞將短發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正冠。藍水遠從千澗落,玉山高并兩峰寒。明年此會知誰健?醉把茱萸仔細看。”從另一個側面,我們想像當年輞川的山川溝壑布滿了亭臺樓閣,比如像文杏館、竹里館、柳浪、辛夷塢等。王維的《竹里館》寫道:“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就是歲月滄桑,世事變遷,這些古跡今天已蕩然無存。當然,故地再不堪,仍有磁場在吸引著游人,每年前來尋幽憑吊者甚眾。漫步在輞川的深山,也許能再尋回“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聲,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的場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等詩句,仍然汩汩流淌在心間。